两次消失之间

水在左右。
wb @药房深处

视觉剔除测试

- 脑洞来自于章老师,就厚颜无耻地打一个章老师的tag。

- 大概含有一个隐性配对(x





  

 

    章宇在一次并无什么显在风险的场景拍摄中意外弄伤了眼睛。伤得并不严重,但必要的包扎不可少,需要静养一周。白色的纱布和白色的胶带把颜色喧闹的世界关闭在了黑色的大门之外。这黑色里起初带着一些眼皮压迫而出深红的残留,然后渐渐进入只属于它自己的广阔的领地。

    “一次非自主意愿掌控的视觉剔除……测试?”他坐在白色的病床边沿,适应着这种与外界隔阂的感觉,床头的白色小药瓶里装着白色的止痛和消炎药片。“测试,也许。”脸部的皮肤感受着透过玻璃照射进来的太阳光线的温度,跟平时感觉到的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要紧,还是刚刚开始。

    眼睛看不见,视觉系统全面罢工,孔洞闭合,线路不通,色彩远离,形状模糊,而嗅觉与触觉的补充灵敏尚未激活(他怀疑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它们是否能够像“真正的”盲者所拥有的那样被激活)。面孔失去意义,周遭的环境以一种质地坚硬的疏离姿态容纳着他,像从出生就失散的血亲数十年后尴尬僵硬的拥抱。

    黑暗的黑暗的黑。

    可惜即使这黑暗的国度也无法与他水乳交融,他的通行证上戳印着既定的期限,他是偶入的过境客,而非长居的原住民。是在荒山的隧道里走,是在悬停的电梯里数时间,另一头的出口终究会出现,而电也终究会被接通。所以珍惜着这黑暗,即使它怀着戒备之心并未向他展现最完整的姿态,但已经足够了。足够于改变接受信息和内化体验的方式,堪称巨大的改变,尤其在把它的突如其来和临时性考虑进去的时候。

    光的照耀和折射不再和他有关系,剩下的只有大脑感觉神经的自发建构,在意识和记忆媾和的场域,图像信息如千万条镭射光线迸射发散,一切随心所动,因我而生,由我而定。

    他感到一阵兴奋与激动的电流微弱地戳刺着他的指尖。

    此时此刻,他只想与完全由自己头脑生产的、只能栖身于自己头脑内部的物质(姑且这么称呼)独处,换句话说,他像个神经过敏的产婆保护着正在分娩的大脑。但有一种阻挡开始显现,这阻挠不让他安生。

    他不得安生。

    不-得-安-生。

    生不出来。

    头脑难产。

    画面尚未成形,影像只是碎片,令人感到挫败的是,甚至文字也没有呈现。

    文字被滞留,无法被生产、书写或者讲述。一切信息符号都见鬼地与他隔着冷漠的屏障,像巨大的玻璃屋顶阻挡住雨水。只有声音,噢对了还有声音但也只有声音,被听见,还不如不被听见。滂沱直下的雨水,大雨、急雨、暴风雨!电闪雷鸣!而他只能听着!那声音让他抓心挠肺。

    但只能通过声音来汲取,此时此刻。

    不需要触觉,暂时。

    触觉太直接,身体发肤近水楼台,替头脑杀伐决断。他需要建构一张不被官能左右的信息之网承载内部认知,由且只由头脑产生和消解。

    但是但是但。

    但是悖论在这里像热气球一样起升,真正的热气球,燃烧在内部那推动着轻盈上升的纯净的火焰难以控制与欲念的火焰之间的边界,或者它们本来就是同一簇火焰,或者由始至终内部就只存在这样一簇唯一的火焰。悖论在于那一切只由头脑产生的,却激发着身体的感受,身体暴露在空气中,被物质实体触碰、贴合、包裹。


    半长的头发光滑齐整地束到脑后,成为一个皮毛柔软洁白的某类食草动物的尾巴的形状,不时随着讲话的动作而晃动,在投影仪的光束里,一瞬强烈的闪光里,在镜头的补光里,晃动。灯光暗淡的时候,头发散下来,一些凌乱地堆在脸边,一些松散地垂在颈侧……


    怎么身体偏偏在不需要其在场、需要其在场被最大限度忽略的地方,死乞白赖地彰显存在、无法忽略?身体一旦参与,官能立刻僭越,肉欲随之而来,腥膻的甜腻的油污的粘稠的铺天盖地来了来了来了。脚不知道该往哪里踩,想纵身想跳跃又只怕紧接着就要遁入虚无边界。


    桃花气暖眼边开。


    发丝的暗色间藏匿着星状的光闪,耳钉太过闪亮亲上去是金属味道。

    烟雾里升腾,酒精里下坠。怎么一双眼睛里全是笑意思怎么图像碎不成形状只剩下一双眼睛。

    ……这样的眼睛大概更适合被测试。

    结论得自于失明一周的第一个夜晚。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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